巴郡临江甘兴霸

胡搞瞎搞

【Aldo Raine/Hans Landa】忍受

汉斯兰达!


阴晴风:

1


  Hans Landa会在他现居住着的四壁空空的小木屋里想起遥不可及的德国。想起那里凉爽的海风、温暖的冬天,平稳中带着无常的气候,想起他待在元首亲赐的豪宅大院里夜夜笙歌、灯火达旦。但他实在不是个真正有情的人,以致最后背弃国家时身边只带了个电报员。


  他想起在故国的一切,心中不无怀念,但那仅是因为Aldo Raine——这个混蛋美国佬,将他搁置在了他家边上的屋子里,他俩成了字面意义上的邻居。


  但Aldo并不善待他。那天夜里停下车后,中尉见Hans Landa还在沉睡中,便恶意地指点着他额头上反复渗着血的耻辱疤痕。


  看到上校立马惊醒气红了脸之后,中尉得意地笑笑,毫不费力地拽着他的一只胳膊来到两幢紧挨着的小屋面前,终于肯在此刻卸下手铐。而Utivich中士油门一踩,独自快速地驶进黑雾般的夜色。


  几天前,上校的脑门上被深深刻下符号以后昏迷过去,而Aldo Raine在车上掏出一块带着臭味的布,用力地擦拭糊了上校大半张脸的血。Hans Landa恍恍惚惚被疼醒,在意识到形势以后面色阴沉,对于中尉的偶尔问话一概不理不睬。他们坐了两天的车,又坐了飞机。Hans疲惫地将头倚在飞机铁皮舱门上俯瞰大西洋时有过念头,他也许再回不去了。但心里同时燃烧着期待——美丽优雅的南塔基特岛。他早前只在报纸上见过一次,但在向美方提要求时这个平静宜人的小岛突然跃入脑中。他是个追求生活质量的人,因此从不渴望战争,但当战争无可避免之时,他也不觉得厌恶或愧疚。因为他总能让自己过得很好,远离炮火兵燹,甚至从中轻取名利,陶醉在生杀予夺、翻云覆雨的权势里。当希特勒的帝国在与盟军的三线作战和三军对攻下愈显颓势,Hans觉得其结局已可预见。他用智慧过人的头脑理所当然地为自己的发展作出又一次决策。他选择背井离乡,去寻找新的繁荣和长久。但似乎近在眼前的美好蓝图因眼前人的横插一脚,面临着一个未曾预料的巨大问题。


  Hans Landa没空关注这个稻草无边的小村庄,也不像以往有赏花观星的好心情。他忍下心里压抑许久的怒火和羞愤,忍下自不量力却依旧渴望挥给中尉一拳的愚蠢想法,按捺住他一向精准的直觉、心中滋生的慌张。


  “我要去南塔基特岛,你们答应我的。”上校盯着中尉的眼睛说。


  “哦,”中尉咧嘴笑了笑,双臂抱在胸前好以整暇,“是将军答应你的,可不是我。”


  “你也得听将军的,Raine中尉。”


  “唔…不全听,如果你足够了解我的话。”中尉装作思考的样子,双手放下叉在腰上。


  上校再一次被眼前人气得脸发红,他言辞激烈却缺乏底气,只是负隅顽抗做着最后无谓的争取。


  “不不不,中尉。现在就送我去南塔基特岛,我不要留在这个鬼地方……见鬼的!”


  Aldo Raine翘起了顽痞的嘴角,皱着眉斜睨上校。上校此刻讨厌极了他的样子。


  “这是我家。”他一手揽住上校肩膀,凑近了低头说到,“你听好了,我住在这里。”他又伸手指了指边上黯淡却非破败的小木屋,“那是你的。现在,犹太猎手,你他妈最好给我赶紧滚进去。”然后放开上校,抽出腰间跟随多年、割下几百张纳粹头皮,却因打磨爱护依旧锋锐如新的博伊刀。他在上校面前观赏这把发着寒光的武器,细心地用拇指揩去未擦干净的斑驳血迹。上校再次感到额头上疼痛难耐,脸色煞白——他知道那是他的血。


  于是上校不再说话,拖着疲惫的身心迈进小屋。在蜘蛛网和厚厚灰尘中任由发霉的被子压在自己的一身勋章上。












2


  Aldo一早要去军区汇报,刚打开引擎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。中尉回头去看,顾自骂了句脏话。差点忘记了这个麻烦。


  Hans Landa就站在门口,他威风的黑色大衣里只套了件衬衫,显得空空荡荡、单薄娇小。他喊住了中尉之后也不走近,只倚在门口指指自己的肚子示意要吃饭。Aldo翻了个白眼,车门一甩几个跨步来到上校面前。他摸遍身上口袋,一共凑了三十六块五美元。


  “沿这条路走到底右拐,就是你吃饭的地方。”


  上校毫不客气地接过放入口袋中,中尉探头越过上校看了看屋子内部,接着说,“这房子空置太久了,你缺什么可以去我那儿找。”


  Aldo Raine总能被Hans Landa惊讶的神色取悦到,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擅长打破该死的犹太猎人的优雅伪装了。他低头将门钥匙交给上校,眼神在上校未系的第一粒纽扣上顿了顿。


  中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。转身之际仅留下只言片语——别用光他床头柜里的钱,不然再给上校刻点什么。


  上校毫不犹豫消费了三十五元吃上一顿近几天来最好的早餐,然后花光剩下的一块五买了两支玫瑰。回去路上Hans孤身走在安静中,军靴偶尔踢开几块小石子。他觉得这个位于美国西部的小镇缺少了什么。不多久得出结论,缺少了硝烟,战争的味道。这儿路上的行人神色轻松,生活节奏缓慢、氛围平和,一份报纸伴咖啡就能度过一上午。不像斯图加特和法兰克福,上校想,更不用说柏林。事实上德国的任何一处都是风声鹤唳、草木皆兵,全民投入了战争的紧张中,家家都搂着猎枪睡。


  上校慢慢走到Aldo Raine的房子面前,这两幢屋子单独伫立,离房群有五百多米远,侧面彰显了主人的孤僻性格。在上校曾经的办公室,“混蛋”那格特殊档案里,有四十页纸来详述混蛋头子的生平。幼年丧母,少年丧父,做些偷偷摸摸的勾当来生存,之后从军,独来独往,能力超群却始终鲜有同伴。这些东西都印在上校的脑中,随时可调动抽取,他可以说是世上最了解Aldo Raine往事的人。


  如果我与他立场一致的话,说不定能成为朋友。上校此时心情颇为愉悦,放任自己想些无果的事情。


  他可以成为我最得力的手下,我会把他打造成最耀眼的帝国战星,而不是像老鼠一样苟活流窜在森林里,还穿着我军的衣服用下三滥的招数。


  上校立马纠正了自己的错误——不再是“我军”了,他即将成为美国公民。所以上述的一切都是饭后餍足的天马行空。Hans Landa和Aldo Raine注定了不能成为朋友。


  当然,上校并不为此可惜。因为他认为自己只是做客逗留于中尉的家旁,不用多久,迟早要去南塔基特岛的。




  








3




  三天后,Aldo Raine敲开了Hans Landa小屋的门。


 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气色很好,他为自己买了一顶帽子来遮盖伤疤,又穿着一身得体的新绵衣。反倒是中尉,风尘仆仆而来,墨色的军装上粘着斑驳泥泞,对称的黑眼圈可见路程艰辛。


  中尉看到屋内那些,咖啡机、茶酒杯、桌椅、衣柜、日历、世界地图等。


  “我没允许你把我的东西带到这儿,德国佬。”


  “你家里太乱了,Aldo——”上校的声音清晰又婉转,拂过天鹅绒似的唱出了中尉名字,就像在审讯室那时一样充满诱惑力。中尉头皮一麻,觉得这是故意恶心自己。


  “在下就稍微帮你理了一下。这些是我的日需品,等添购完毕再还给你。”


  中尉没力气跟他计较,伸手要了钥匙就走。睡前还检查了床头柜。嗯,还真没用光,给他剩了两美元。


  于是中尉骂着该死的犹太猎手睡着了。


  他是被持续的敲门声吵醒的,门外的人富有耐心,有节奏地叩击中尉的门板。


  “操!”中尉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,光着上身就去开门,果然是他。


  还没等他开口慰问上校的长辈,上校抢先进了屋子,带着狡黠的笑意,“Aldo!”他又唱了出来,“是吃晚饭的时候了。”


  中尉看了眼门外,知道已经七点多了。但他依旧非常不爽,不知是更不爽被打扰清梦,还是仅仅因为全国士兵口诛笔伐的纳粹凶手出现在他面前。


  “滚出去。”


  上校跟没听到似的走进他的厨房。


 “他妈的!” 中尉再也忍不了,他像猎豹一样迅捷地从枕头底下抽出了博伊刀,转瞬把上校压在冰箱上。当他看到上校神气不再,又对着刀露出惊恐的样子时,心里刚刚燃起的熊熊烈火突然不见了。他拿回了在Hans Landa面前的主动权,并总是得意于此。


  上校被紧紧压在冰箱上,他感到中尉的每一处肌肉都在用力将他钉住,他只来得及伸出双拳抵在中尉的胸前,又因为对方的赤裸转而到他的双肩。


  中尉不说话,举着刀借用身高差居高临下地盯着上校。


  上校伸左手抓住中尉的手腕,“Raine中尉!”


  中尉不动,直直望着上校淡褐色的眼睛与其对恃。他发现上校的眼眶一圈与别人不同,总是泛着红。他也许是熬夜了,但别人熬夜只长出黑眼圈,他的却是红的。上校紧紧抿着唇,嘴角下耷,那双薄唇只需一张一合,荣耀都是他的,冤魂也属于他。他靠着这张嘴,这颗脑子,把整个纳粹甚至德国都算计进去。但即使这样,任凭这个世界级危险人物舌灿莲花,也骗不过他Aldo Raine。


  中尉最后停留在上校额头上的那个结痂的血疤。他在心中赞叹,这画的太他妈好了。端端正正,一刀一刻,抛去它背后的意义不谈,连这个符号都顺眼起来了。


  中尉于是决定再赏他一个。












4


  没人知道Hans Landa是怎么在衬衫染血之后还心平气和地坐在Aldo Raine对面与他共进晚餐的,也没人知道Aldo Raine是怎么突然能忍耐住不去割下Hans Landa的那张在混蛋小组最负盛名的头皮,还放任对方打开了家里唯一一瓶形同摆设的红酒——这种酒醉不了人,端着架子指手画脚的娘娘腔才对它青睐有加。


  也许是外面挟雨伴雪的力量正撞击着中尉的每扇窗户,令人的行为与思考皆犹豫迟缓起来。


  没人为上校及时止血,哪怕上校跑上跑下找绷带,中尉坚持只是几道划破皮的口子。


  他们大声地争执,直到上校锁骨下新疤痕开始自己凝固,然后他们都累了,一人坐在餐桌的一边。好久以后,中尉瞥了一眼无意离开自己屋子的上校,去厨房做了两碗面,打了两个蛋,做了两份沙拉。


  他在厨房咒骂着餐桌上那个总是自说自话的不速之客,因为没法忍受和犹太猎手同吃一碗什么东西,他必须什么都做两份。他不想为犹太猎手准备晚餐,但更不想他在这赖到地老天荒。虽然自己可以用武力撵他出去,但此刻没这份力气。


  他回来的时候,犹太猎手的手边多了一瓶红酒。


  “玛歌!这真是最近最好的事了。”他看上去相当惊喜,双眼亮晶晶的。然后环顾四周,“开瓶器在哪,Aldo?”


  中尉内心“放下它,什么东西都别碰”的念头是如此强烈,但他瞥过上校衣领上的血色,最后只是一言不发地去厨房寻找不知积灰何处的红酒开瓶器和酒杯。


  Hans Landa闻了闻杯中的陈酿,心情愉快地追问这瓶酒的来历。中尉喝了一口烧酒,又喝一口,让耐心的上校等上半天后才说——不告诉你。


  上校格外大度,笑容甚至没有僵硬的迹象,他微微仰头将酒送进嘴里。


  啧啧,中尉看戏似看着对面落魄贵族的姿态。


  像拍电影似的。


  无论是上校还是中尉,事先都没料到,他们会交谈起来,而且气氛融洽。中尉接过了上校倒出的昂贵酒水,好像之前腹诽“娘娘腔才喝”的人不是他。上校则再一次确认了之前的想法——他和Aldo Raine本可以成为朋友。他喜欢这个美国人的直率,喜欢他傲慢地高昂着头,喜欢他带着偏见和不屑的冷淡的眼,喜欢他洒脱不羁桀骜不驯的嘴角。Hans Landa瞧不上刚愎自用眼高手低的人,但Aldo Raine有足够的能力和运气,甚至连自己也栽在他那儿了。


  Hans Landa安心于大权在握颐指气使的笃定,却也始终隐隐期待有人带给他势均力敌的新鲜感。


  他们开始三言两语地交谈。起初谁也不肯说的太多,也不愿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兴趣。但当身体因为喝酒而暖烘烘的时候,他们半眯着眼透过酒红笑看对方,好似真正朋友一般。


  “好大的雪,Aldo。”


  “嗯,难道德国不下雪?”


  上校调整了坐姿,用右手撑着头,“德国的雪要比这儿温柔。”


  中尉永远不能欣赏文邹邹的话,他无谓地笑笑,转移了话题,“你为什么一会儿叫我‘Aldo’,一会儿叫我‘Raine’?”


  “啊哈。你我的关系,我该称你为‘Raine’的。”上校挂着胜利的微笑,指了指中尉。他又顿了顿,斟酌要不要讲下去。“一切喊你‘Aldo’的时候都是调侃。如果你知道,就像德语中的‘Sie’(您)和‘Du’(你),象征着身份和亲疏的不同。”


  “就像你得叫我Landa才得体。”上校被酒熏得双颊绯红,咧出一个笑。


  “得了吧,我永远不会叫你名字的。因为你是刽子手。”


  Hans Landa不为所动,他随手理了理头发,中尉注视着他鬓角的白。上校突然寻找他的目光盯着不放,“你什么时候放我走?”


  Aldo Raine从兜里掏出一支卷烟,自顾自地抽,将对方投入沉默不安的苦海中。他不打算告诉上校,他的人生全在自己的手里了。美国不需要这样一个卖国不忠的战犯,而将军把犹太猎手像战利品一样送给了自己任由处置。


  口头表述怎么能过瘾,Aldo想好了,他要让德国佬自己悟出来——他能让他生,也能让他死。


  上校在中尉游刃有余的缄默中礼貌地告辞,矮小的身影转瞬消失在风雪里,像一颗自命不凡的圆石宿命般地滚进了大海。




  


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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