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郡临江甘兴霸

胡搞瞎搞

【旧文重发】【高威高】袖海

架空


从疗养院西楼病房的窗户向下望,是一大片荷花池。每到初夏便会长起随水波倾动的荷叶和半人高的荷花。因长期无人打理,花叶长势惊人,仿佛一个盛大的舞会。
寂静的舞会。

在一个普通的夏日清晨,高杉看见了那个少年。
少年将荷叶倒扣在头上,手里握着一株长长的荷花柄,顶端的荷花还未开。他坐在池边,双腿有节奏地摇晃,手中那株荷花也跟着一颤一颤的,像喝得微醺似的,十分讨喜。面对着一大片荷花池,少年恍如一个玩世不恭的君王,玩乐中也带着睥睨一切的气魄,“即使他是个昏君、暴君,也不乏有人为他赴汤蹈火抑或征战疆场”。

当少年转身,敏锐地望向高杉所在的病房时,他橘色的发辫和蔚蓝的眼睛携着夏日里明媚的阳光与暖意,一并大咧咧闯入了高杉的独眼。高杉忍住拉下窗帘的冲动,朝少年点头示意。少年很快报以灿烂的笑容,咧出了小而尖利的虎牙。在一片菡萏绿波中如月照流泉,光华离合。

医生说高杉的病情有所好转。鬼兵队众人皆在,又子激动得不能自抑,被医生勒令不许进门,打扰病人休息。高杉靠在苍白的被褥上,又想起那个荷叶间的少年来:他仿佛是高杉的翠鸟,他一来,高杉的病就好转了。
少年仍偶尔出现在荷花池边,晴天时顶着荷叶,阴天时呆毛一翘一翘。高杉想他大概是个病人,却不见他穿病号服或有人陪同。约莫是哪个身居高位者的儿子或是情人罢,得了什么需要静养的毛病,或者是隐秘地软禁在这疗养院里。
高杉对这个少年有的好奇,而这点好奇又不足以让他特意去找少年交谈——他似乎从没见过少年与哪个人交谈,简直像北欧神话里的精灵,但整个人分明又是浓丽的中国风。

接近出院的一天傍晚,高杉拉上窗帘,走出房门施施然下了楼。荷花池旁的景物都笼在一层暮色里,昏黄陈涩得像高杉早年的记忆,有着荒腔走板的音调和干涸的血迹,疲惫地播放。
看到少年时高杉有些吃惊。
不仅因为少年平日这时早已不在池边,更因为他在浓的如同泡了数次的凉透的红茶的暮色中,白的像一块方糖。那是真正的白,说不好是缺乏血色的苍白还是象牙白,有着白瓷一样清冷又不可抵挡的光泽,令高杉忆及旧时月色,夜雪初积。
思入水云寒。
白的没有一丝糟粕。

连厚重的霞光也不能使他沾染上哪怕一点颜色。那些色彩仿佛尽数顺着他瓷器一般的肌肤倾泻而下,汇聚在他足尖下方的池水中,漾成一个旋。
他放轻脚步,慢慢走近少年,怀着可笑的小心翼翼,好像生怕惊动了少年他就会变回池里的一株荷花,卓卓朗朗,亭亭肃肃。少年有着幼兽一样的敏锐感官,高杉料想少年在绕着他足尖游动的红鲤散开前,就感受到他的靠近了。
等走到离少年还有五六步远,高杉拢着袖子停下来。少年抬起头,冲他笑道:“你好,你快要自由了吗?最近几天你一直在看我,好像很闲。”高杉有点尴尬,未料到自己的窥视被少年全部知晓,又坦坦荡荡讲了出来,下意识地去拿烟管——啊,忘了,烟管被万齐没收了,和寺门通的唱片放在一起。——“病房里禁烟,找点别的替代,晋助。”万齐的眼神隐没在墨镜下,看不清晰。
“算是吧。”高杉含糊地回答。好在少年貌似只是随口一问,他见高杉空着手浑身不习惯的样子,将荷花茎递给高杉。复低下头去。高杉看着云霞流火散入深碧天空,注意力又渐渐被少年吸引过去。少年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草屑,抱怨道:“本来想抓那条鱼回去的,它又游走了。”听了这话,高杉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愚蠢了,向少年一点头,快步离去。明明未曾回头,眼前还是浮现出少年笑着目送他离去的模样。
眉眼弯弯,似是云破月来花弄影。
自己真是魔障了。高杉独自在满目苍白的病房里想,过几天就出院吧。

高杉在出院前问了护士关于那个少年的事。小护士第一次被这个俊美却又有些阴郁的男人搭话,十分愿意和他多聊几句,但又确实没听说过男人描述中那个出现在荷花池边,白得惊人的少年。于是她表示愿意帮男人打听,借机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。
高杉把疗养院里的少年归因为自己的眼睛在勾引自己。那株荷花隔日便枯萎了,弃置在西楼的病房。

然而不久之后,小护士亲眼见到了那个少年,却再没有机会拨通那个号码。

整个医院涌动在一片火光中,灼灼燃烧的火焰跃动着逼近她。她逃进疗养院西楼的病房,从焊紧的窗户绝望地向下看。


一个少年站立在荷花池中。
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,也倒映在荷花池的水面上。在那一大片衣袖一样墨绿的荷叶中,少年像盛放的荷花。
鲜艳又刺目,恍若一汪碧血。

哪里是白,哪里是翠鸟,分明是鲜红的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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